第二天的黄昏,少年已经跑出了伯伦王城。此刻,他正在伯伦外围的镇上的一家饭店里喝着酒。已经有些微醉的他呆呆地望着天空。他的脑子里依然全是被自己偷看到的斯伽蕾特的面容。
就这么,让她跑掉了啊……
少年沮丧的低下头。
就在这时,天空闪过一道光。少年猛地抬起头。在伯伦王城的方向,忽然传来了巨大的冲击波……整个房子摇晃起来,少年跌倒在了地上。他看到,窗外,有一朵巨大的蘑菇云。接着,是半球体的红色物体,将伯伦王城完全包裹……天空瞬间变成了血红色。宛如刀片般锋利的刀肆虐地游荡在街上……
“白光?”
没错!在伯伦上空,少年看到了,一个有着一对雪白翅膀的,闪着白色光芒的人。那就是审判天使?不对……
即便很模糊……
也可以分辨出来!可以感觉到……是斯伽蕾特!!斯伽蕾特是审判天使!得出这个结论的少年被自己吓了一跳……不对,斯伽蕾特怎么可能会是天使?可是……如果斯伽蕾特真的是天使的话……那么,龙首、金币、刀、审判天使的预言都说的通了?也就是说,自己喜欢上的,是传说中给予罪恶的帝国致命一击的地狱的使者——审判天使?
“不可能……这不可能!”
少年从地板上爬起来,跑下楼,跨上一匹马,然后赶往发生爆炸的伯伦。就在这时候,他看见,那个天使朝着自己这边扔过来一个什么东西……金黄色的……闪电?
一个爆炸,将少年弹飞。他摔倒在地上,耳朵什么也听不见了。他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是一阵剧痛。然后好像度过了无数个昼夜般的漫长,自己才睁开了眼睛。他坐起来,发现自己坐在一片荒土之中。什么小镇,什么伯伦帝国,都已经完全的消失了……
忽然,他好像看到,远方有个人。
他想站起来,可是使不上力气。
那个人在朝这边走过来。
随着距离的不断拉近,少年看到,那一头金发和白色的面纱。是斯伽蕾特。她的背后,还有着一对雪白的翅膀。自己没有认错,她就是斯伽蕾特。与此同时,确定了斯伽蕾特的身份的少年也想起传说中的那句话。见到天使的面目之人,将被挖去双眼,残忍的死去……他看到斯伽蕾特的手里拿着那把自己亲手铸造的刀。
斯伽蕾特走到了少年的面前。
“你跑的有点慢啊……”
“哈哈哈哈……”
少年发疯般的笑起来。
“你原来就是审判天使……哈哈哈哈哈,我居然为了一个禽兽铸造了最好的刀,真是讽刺!讽刺啊……你是来杀我的吧?你是来挖我的双眼的吧?你这残忍的恶魔……”
“你是这么看待我的吗?”
斯伽蕾特问。
她的语气有些悲伤。
“什么?”
少年流着泪问。
“是嘛……对啊,我到底在期望什么?我是最为肮脏的神明,我的双手,肉体……”斯伽蕾特将那把刀扔在了地上,“我不杀你,这把刀还给你,我数三个数,要么你现在就用这把刀杀死我来赎罪,要么三个数之后我离开这里,从此我们毫无瓜葛。”
少年望着手里的刀。刀柄还残留着斯伽蕾特手心里的温度。
“三。”
少年浑身颤抖起来。
“二……”
他握住刀柄,然后含着泪水望着面前的斯伽蕾特……她是那样的美丽。那样的迷人。但是那一切温柔的背后,却是血腥的……
“一。”
“我做不到!!斯伽蕾特!!!我,我没有办法……我喜欢你!斯伽蕾特!”少年将那把刀扔在了地上,然后朝着斯伽蕾特喊出了那闷在胸口的话语,“求求你不要离开!我,从我见到你的那一刻就……”
“不可能的。”
斯伽蕾特拒绝了少年。
“你并非我所期望之人。”
她后退着。双眼里盛满失望。
“你我注定是无法在一起的,你不是我在等待的宿命,你只会湮灭这大陆的命运,我本以为我可以放过你……可是,你我的命运已经显现了。”斯伽蕾特扑动翅膀。
“那又如何?什么大陆的命运……我就是喜欢你……斯伽蕾特,你对我……”
“你我只是见过两面的路人。”
冰冷的语气,刺穿了少年的心。
斯伽蕾特消失在了少年的面前,飞入黑夜之中……她走了。她离开了自己。少年怔怔地望着面前的土地。一切都没有了。现在的自己所余下的,不过是斯伽蕾特因同情而留给自己的一条性命……
少年弯腰,失声大哭……
在那之后,少年来到雷恩,改了性命,依然靠锻造生活。他终究忘不了,即便是再过几年,十几年……从曾经英俊的少年变为邋遢的大叔,他也没有忘记过,斯伽蕾特面纱下那美丽的面容。他整日在花街寻找女子想要来填补自己的内心。可是,无论身边的女子多么娇美,他都会,心脏隐隐作痛的,回想着那晚在餐桌上大吃特吃的斯伽蕾特。
他本以为,自己这一生都不会再见到斯伽蕾特。
可是,斯伽蕾特却再一次来到了他的店铺里。和第一次一样,蛮横的说:“给我造一把你能造的最好的刀。”然后,留下一袋金币和龙首,消失。
他苦笑。
继续为她铸刀。
他想,斯伽蕾特果然还是忘不了自己。终究还是回来了。数日之后,斯伽蕾特来取刀。他慌忙地跑到门口,却在刹那感觉到了窒息的疼痛。斯伽蕾特的身边,还有一个男孩。他的名字是黑斯。
他本以为黑斯是她的孩子。
但是……
“我愿意为了爱的人失去一切。”
当黑斯走出店门时,斯伽蕾特对他缓缓地说道。他站在那。看着斯伽蕾特。她终究找到了自己等待的人吗?他不明白,那个混血的男孩究竟有何让斯伽蕾特执着的地方?为何他就能得到天使的疼爱?自己……就比不上那个男孩了吗?
可是,事实就摆在自己的面前。
“所以,你要杀了我?”
他问。
“我必须杀了你。”
因为你的锻造技术,会让我的心爱之人的敌人有机会得到和他一样强大的武器。我要把他走过的路全部毁掉,绝不容第二位王的诞生。
“这样啊……”
他说。
如果这一切都是命运的话……
那么,他宁可,在少年之时,在那个黄昏之时,安安静静的坐在伯伦的店铺里,一边继续回忆斯伽蕾特的身影,一边喝着杯里的烈酒,然后昏厥,死在那场爆炸中……
剑刃刺穿他的心脏。
他看见。
那是,自己多年前,一直留着的,当初为斯伽蕾特所锻造的刀。现在,无论怎么样的后悔都来不及了。他倒在了地上。他看见有水滴落在地板上。
“斯伽蕾特……”
在意识模糊的那一刻,他依然喊出她的名字。斯伽蕾特转身,离开。
你并非我所期盼的人。
我的存在并非是为了你。
真正的归宿已经在呼唤我。
所以,即便爱你,也不能答应……
因为,更爱的人……
那个真正能陪伴自己的人,还在等着自己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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